会场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大家都摆出要杀掉对方的面孔,盯着别人,眼神四处游移,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大家仍旧是在各说各话,分裂成一个个小团体,对自己的党魁所说的话唯马首是瞻,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议会所应有的激烈的辩论与有效的妥协与解决问题。
先王亚伯拉罕用自己的权威和老练的交际,让封建主们都承认了直辖郡及其郡内工商业城市的独立地位,而且,先王也有效地限制了直辖郡的经济增长速度,让城市与庄园之间,有着微妙的平衡,平稳的过渡。但只可惜,在安东尼乱政之后,直辖郡与各领国们的关系越发紧张与对立。他们缺少沟通,只知道用武夫的思维来解决问题。可直辖郡终究是在各领国之内,难以相互照应,其中直辖郡最为集中的,大概便是从南阪到王城这一段沿海区域吧。八个郡从北向南阪依次排布,王城也被诸郡们包围于其中。
直辖郡和领国们失去了共同的君主后,争端便暴露出来,而新的摄政王,似乎全然不关心这一问题,在他眼中看来,这不过就是有主农奴的自由权问题。
“是啊。”奥菲站在会场中央,忍受着吵架的吵闹声,她望着御座上对会场漠不关心,一脸从容的蒂莫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真是群龙无首啊!要是我拥有了王的力量,是否会像摄政王一样也维持不住秩序吧。”
秘书们脸色发白,因为今天相比于前几日,递上的议柬数量骤增并且大多都是同一个问题,尖锐而深刻。他们娴熟的文件整理也不能掩饰心中的焦虑,看着中央的议会长席上站立着的奥菲,他们担心公主是否能再承担的往返这份重担。
奥菲已经过度工作了一个月了,冬天让人疲倦,她更是由于劳累而无法抵抗睡魔的袭击,要是她坐在椅子上一定当场睡着了吧!
秘书见她眼神无光,眼皮耷拉,反应迟钝,心中不禁为她能否渡过这一关感到担忧。“议会大人,这是今天的议案请柬……”
“什么!为什么又是没玩没了的农奴逃亡与自由问题?”奥菲借过厚厚的文件,便不耐烦的咆哮道。只可惜,会场只有那位可怜的女秘书听到了她的抱怨,其他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不满之中。
“这一年来,王国的经济和农奴问题,都是相伴随着,猛烈的发展的,但是,我并不认为农奴逃亡是件坏事……”那位年轻的女秘书鼓足勇气,向奥菲说道“因为,我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就是从庄园主逃出来之后,通过努力才好不容易获得这份工作的……”
奥菲听她讲完,到句尾便没了底气,奥菲这才收起了自己心中的愠火,重新审视起这个尖锐的问题,但她内心中朴素的情感告诉自己,不论出于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应当剥夺个人的尊严与自由。
她举起身边的法槌,用力敲打着,也懒得喊“肃静”了,大家便都渐渐收起声来,进入讨论的环节,将视线投到奥菲身上。
“今天,有议案168件,其中150件涉及农奴逃亡问题,涉及逃亡人员共有4776人,争议的主要问题,仍旧是对这些人的引渡问题。”奥菲面无表情的读出了令人吃惊的数字。
这些人够组成一支军队了!全场一片哗然,视线又慢慢移到了第二公主身上,她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用一脸悲伤的神情,夺取众人的同情,徐徐走上发言台。
“我的诸多封臣们,都向我诉苦。由于城市不加限制,违法的,无耻的接纳逃亡农奴,使我们的冒有自尊心的庄园主们蒙受了巨大耻辱,我们因此失去了保护领民的权力失去了保护祖先地产有人耕种的义务,领内的农奴也叫苦不堪,老人失去了为他们养老的子女,孩子无法得到父亲的教育,女人们抛家弃子,宁愿去城市做佣人……”第二公主言辞虽然忧伤,但却仍旧不失威严与底气,这让全场一个人也不敢插嘴打断她的宣泄。
可见她抒情诗般不绝的发言,奥菲不耐烦地敲起了槌子。
第八王子几乎是催促着第二公主从台上下去的,他一上台,便用一种胜利者的自信面对众人,丝毫没有被第二公主控诉的罪恶感。“对于这150件控诉,我代表直辖郡的郡主及诸位城市的紫衣,黄衣主教们,表示不屑与自豪!”他这一句言论立刻让会场炸了锅,有人甚至要从席上跳起来揍他!“那些穷苦的人们,正是在受尽苦难,衣食不饱时,才冒着生命危险投奔我们的城市的!试问,一个人逃亡到你这儿,你会毫无良心地将他推回到火坑,让他返回他逃命除了的庄园吗?且不言农奴逃亡是否有罪过,可若把农奴送回原来的庄园,而他又因此受到非人的待遇,我将觉得自己心中有愧,有罪,将无法坦然面对仁慈的神!”
说到这儿,众人们停下了喧哗,神的权威让他们开始审视将农奴遣回的合理性了,
“况且,每个人都应当有自行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农奴可以跑来城市当市民,市民也可以跑去庄园当农奴,那是个人的自由!想必这么多农奴跑来城市,而不见一个市民跑去庄园这一事实,只能说明,糟糕的地方不是城市,而是庄园吧!这些农奴们都获得了各城市的主教们颁发的户籍,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原所在地的户籍了!”
有人听了起来。“你们无权剥夺我们庄园主的农奴的原户籍,就好比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女人,不可以再嫁第二个丈夫,除非一个丈夫和她离婚!”
见会场又乱作一团,奥菲连忙又敲起了槌子。她对于农奴户籍的问题也头疼不已,因为主教颁发户籍,被认为是完全自决的事情,连摄政王也不好插手,换在亚伯拉罕时代,根本不完全出现像今日一样,一日之内出现千人逃亡的情形呀。
是否应当限制每月农奴转籍的数量?奥菲心想。
正当她暗中示意夏兰去提出这个议案时,却得到他无奈的否决。“公主,这个议案早已有人提过了,可是这根本无法解决根本问题,针锋相对的两方根本不可能达成一个共同接受的数字,因为他们都已经意识到,关于农奴自由问题,是左右到他们生命的,不可以讨价还价的问题,一旦谁放弃了自己的立场,谁便会面临着失败!”
第二公主和第八王子都被他们的支持者所绑架,为了维持自己的领袖地位,他们将都不会接受妥协折中的办法。奥菲看着仍旧事不关己似的高坐御座的蒂莫西,头像被针扎了一样咚咚地疼。
一位举止沉着,年近六旬的老者,见在场的议员们陷入僵局时,缓缓站起身来,向发言台走去。奥菲并不认识他,印象中他仅仅是哪个郡的自治城市的市长,议会给了他等同于伯爵的地位。他总是默默跟在第八王子身后,但却总能得到身边人的尊重,不用像第八王子那样八面玲珑的交际,也能够在社交中游刃有余,可以说明,他一定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鄙人是奥斯纳布城的市长德莫特,在此,我想代表城市商业联盟发言,请求议会长的允许。”
“哦,请便!”奥菲被这少见多怪的礼貌而吃了一惊,她看着老人在众人不善的眼神下,仍旧镇定自若,相信他会有什么决定性发言吧?
城市商业联盟?印象中,是王国的一部分工商业行会们自发组成的民间组织,以其在王国的惊人的财力而闻名,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唯一一个可以和租界高人们竞争的民族商业集团。
“我们城市商业联盟的成员行会们,皆深感自己为营业而吸收农奴成为市民,是对社会稳定有所冲击的。我们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所以,凡是在我们联盟内的行会工人,若是从庄园逃出来的农奴,我们将为其支付赎身费!”
会场充满嘲笑声。“一介商人,就付出几个钱,就想买走我们的农奴?况且,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吧?这是尊严的问题!”
“尊严?”夏兰冷笑道。“是你们自己无法给自己治下的农奴们好日子过,才逼得他们四处逃亡的吧?对于有义务保护领民的领主,还有脸和逃亡农奴们谈尊严!”
“混蛋!别在那儿说风凉话,那都是农奴们没有认识到西方的邪恶,没有认识到金钱的邪恶!”有人这样喊道,使得在场的租界官员们脸都绿了。
“哦?那么真是怪了。为什么涅斯公国没有出现你其他领国那般的农奴逃亡潮?”夏兰尖锐的反问道。“我们流失的农奴连十位数都不到!”
在场的人都不再反驳夏兰的质问,因为大家都十分佩服涅斯自治领的统治,他们已经形成了统一的政府和有秩序的农业资本经济,所以才敢在现今的西方尖锐冲突之中,光荣的中立。
大家又将视线转回到德莫特身上。
只见他举起手,竖立三指,用能够震慑全场的声音向大家宣布道:“赎一个人,付三百金币!”
这让全场的领主们惊讶不已,因为一个农奴,用尽他一生来在田里劳作,也赚不到三百金币吧!那些刚才还一脸愤怒的提出控诉的人,现在连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局势一下子向朱娜党倾斜,但玛丽安党所关心的是,城市商业联盟真的可以付出如此巨额的一笔钱吗?联盟的工人,起码有三万来自农奴,那么,他们将一并支付九百万的金币!可是,这笔如同天文数字的钱,真的可以付出来吗?
奥菲留意到租界官员们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感到城市商业联盟必定和租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疲惫使他没有心情追究下去,她用力敲着法槌,宣布上午的会议结束。
蒂莫西并没有离席的想法,仍旧坐在高处,苦苦沉思着什么,并且,也见不到瓦伦婷陪伴在他身边,究竟,摄政王在计划着什么呢?
夏兰面带微笑,邀请奥菲一齐进餐。他见她瘫坐在椅子上,全无力气,不禁担心到她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没关系,只是脚给站麻了,休息一会儿就好。”她一手抚着额头,另一手推开想要搀扶她的夏兰的手,虚弱地说道。
人们大都离开了会场,四周变得安静下来,望向窗外,雪不知不觉地弥散在了整个天空之中,远方的景色一片模糊,窗外的冷风涌向她的身体,脑袋清醒不少。
她伸出双手,想要抱住自己头顶的穹顶的中央。
“以前,总是梦想着自己能够拥有权力,以为自己只要越靠近王的力量,越能够走向自己的幸福,可是现在,我正坐在这个王国的权力的中央,为什么,却没有找到自己以为的快乐,而只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孤单呢?”
“孤单吗?”夏兰感觉自己触到了她柔软的内心。
“觉得自己虽然处在混乱在中央,却对混乱毫无感觉,大概我,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就像从前一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只要你肯回头,就一定会发现我守候在你身边,不让你孤独的,夏兰温柔地凝视着她的头发,好想轻轻抚摸,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切的觉得,她能够意识到他的存在。
“好像融化在雪之中,夏兰。”
“不,不会让你消失的。”
仅仅是斜过身子来,俯在椅背上,奥菲便沉入了梦乡,夏兰只得为她披上自己的大衣,等待在她身边。下午还有她忙的,要如何将议案讨论结果提交给摄政王裁决,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现在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夏兰一个人走在雪中,抬头望向天空,心想,难道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融化在这份景色之中,彻底忘掉自己吗?
远处走来一位身穿狐皮大衣的贵妇,她的头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却无心剥落,想必有什么心事吧?身后跟着数位军官,看他们的衣服,应该是议会卫队的将军们,其中就有基恩的下属卡洛斯和因塔斯,夏兰曾经见过他俩一面。
听说基恩和巴斯塔迟迟未归队,夏兰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他俩。那些将军们表情严肃,注视着那位贵妇,她一定是在说什么特别重要的话吧?现在议会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而军官们却在开秘密会议,这让夏兰心中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议会会场在王宫内,而议员们则带来了不少随行武装卫队驻扎在宫外,若是议会内爆发了不可调和的冲突,想必王宫外的武装部队也会响应,发生交火吧?夏兰见会议的进程是如此令人失望,又想到自己所带的涅斯士兵寥寥无几,开始担忧起自己和奥菲可否在议会会场全身而退。
他匆忙逃走,赶紧让自己的侍卫给他的部队传信,做好随时都可以撤离的准备,在王宫外接应。看这天气,似乎马上就要来一场暴风雪了!
下午的会议一开幕,人们便将注意力移向了德莫特所给的那九百万金币的支付问题!而对宫外的动静全然不知。相比于其他领主们关心这笔钱究竟付不付得出,夏兰倒更加关心这笔钱将要来自哪里?
商业联盟最近最大的活动,大概就是和三大租界们承揽了从南阪通往真夜,九歌,之后又到达卡荣荣王国和斯嘉科琴王国的铁路建设工程吧?想必,他们的巨额资金,便是来自租界们的投资吧!
涅斯自治领非常反对这条铁路的修建,因为铁路一旦建成,从北方源源不断运来便宜的粮食,这将对涅斯的农业经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起初他们并不担心这条铁路的修建,因为尼洛微没有那么对的自由人劳工可以来给他们修建尼王国境内的铁路,可是,在看到这一日之内农奴逃亡千人,他们也害怕了。
北方两大王国,卡莱尔,斯嘉科琴,都相继进入了君主制中央集权的道路,虽然他们没有尼洛微富有,但内政稳定的卡莱尔王国,在富有领袖能力的卡特琳娜女王的改革下,正平稳的崛起;而骁勇善战的斯嘉科琴年轻国王,彼得菲尔,也用武力的暴风,雷厉风行地破除国家的封建状态,形成统一政权。
涅斯向往这两个王国的统一与成长,自己也向他们学习,努力完成领内的统一与行政化,但比起把他们当成老师,更应当说当成潜在的敌人。
修建铁路的条件越发成熟,而劳工的来源问题的答案似乎也渐渐浮出水面。
夏兰一瞬间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商人不是慈善家,德莫特出去九百万,就一定要能赚回来啊!
“德莫特先生,想必这笔不菲的资金,是挪用南阪铁路的建设款吧?”夏兰的一声质问,使大家恍然大悟。
“但是,行会可以将拥有特定使用目的的资金挪用吗?按照王国的律法,可是重罪啊!”有的领主本以为可以得到补偿,却因为这是一笔赃款,而大失所望。
“不,虽然这笔钱的确来自铁路修建款,但绝对不是挪用!我们所付的九百万,最终仍旧是受益于铁路建设的!”
“哦?”夏兰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的猜想是对的。“那么就请解释一下,最终是怎么将利益落实到铁路建设上的?”
德莫特一时语塞,望向居于席中,面色难堪的第八王子,奥菲感觉他们两人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于是便敲起槌子,要求德莫特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玛丽安党用不满的眼神质问着朱娜党,摄政王也只是紧闭双唇,生怕祸从口出。
奥菲却像缺了神经似的,不耐烦的敲打着槌子,让全场气氛推到了要爆炸的临界点。
“别敲了!”略显稚嫩和动摇的声音划破了会场冰冷的气氛。奥菲向会场的角落看去,那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她头戴银冠,眼神闪烁,两只肩膀在不自觉的发抖,奥菲停下了手中的槌子。
“我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容忍这种行为的发生!”她是第十一公主夏露蒂,是由朱娜王妃所生的,奥菲的姐姐,有着和其他王子公主们不一样的气质,就像从书本中走出来的仙女一样,有着傲人的美貌与善良的内心。她站起身子来,注视着奥菲。“请让我说出我所知道的事实,王妹。”
王妹!奥菲听到这个词语时,再也没有心思理那些人们的勾心斗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之中。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人肯把自己当作亲人看待。
所有王族中,只有夏露蒂是头一个称她为王妹的人,即使只是她的客套之言,奥菲也觉得感动不已。
要是自己能够叫她一声王姐就好了,可奥菲现在却拿不出这个勇气。“请讲。夏露蒂公主。”
第八王子泄了气似的,倚靠在桌子上,他已经没法阻止夏露蒂了。
“我作为南阪铁路的股东之一,曾仔细了解过铁路建设的情况,在此,我能够证明,这九百万的资金,用来赎身,的确是为了铁路建设目的。”
全场一片哗然,不少人摇摇头嘲笑她,德莫特擦着头上的冷汗,故作镇定。大家一齐听她继续讲下去。
“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以为铁路的建设和九百万金币的赎身是正义的,因为,这笔钱并非无偿的为农奴出身的铁路劳工以及其他工人赎身,而是作为借给工人们的高利贷!”
“高利贷!你说什么?”第二公主生气地跳了起来。
“对,工人们要拼命工作,有时候要冒着生命危险,花费一二十年来还清这笔赎身的贷款,而铁路劳工们的苦难最重,他们的平均年龄甚至不到四十五岁!”
“什么?各地的主教们都对此视若无睹吗?”
“没办法啊,铁路所经之地,并没有统一的政府,所以主教们和领主们很轻易就被买通了。他们名为替农奴赎身,实为将他们作为工厂奴隶一样对待。”
“那就是说,这笔钱是沾有鲜血的钱?”
“所以,我无法容忍这种把人的尊严,人的生命当作谈判内容的会议!”夏露蒂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最后一句话,禁不住哭了起来。
包括奥菲在内的,全场一片寂静,良知的力量让众人无法再谈这件罪恶的事。
奥菲像是被夏露蒂当头一击,猛然醒悟过来,自己之所以变得如此麻木和无力,不就是因为忘记自己的良知与责任心了吗?
那种只想着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的人,永远都握不住权力,而真心想着为众人的幸福而奋斗的人,众人一定会默默支持他。
人心才是权力的本质呢!权力什么时候变成勾心斗角的工具了,它本质应当是为了温暖人心而存在的力量。
奥菲想起了母亲给她的剑,那剑便像是权力,它本身没有目的,没有对错,所以,真正重要的不是权力本身,而是手握权力的人的心意。
奥菲顿时回忆起自己立志成为王者时内心的鼓动。那从童年时传来的强烈愿望。
但是,从那份愿望之中,奥菲只能感到复仇的绝望与冰冷的心情,而没有一丝幸福。
试问,有谁愿意跟随一位只知道复仇的王者。心中充满绝望与仇恨的王,又怎能获得人心,为众人带来幸福?
看着忧愁的夏露蒂,奥菲的心里在滴血,像是面对烈日里将要消融的雪人。
真正恐怖的孤独,是浅浅的,弥散在整个人生之中的。奥菲看到了自己的局限,她的仇恨使自己目光狭隘,不体会民间疾苦,也不为他们的幸福作斗争,像她这种自私且懦弱的人,有何资格作王?
不知为什么,心中只想着基恩,期望他赶到自己身边来。蒂莫西露出了钦佩的目光,他催促正在发呆的奥菲,继续下来的议题。
会场正中央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来,门外正刮着凛冽的暴风雪,从中走来一位贵妇,大家见她旁若无人地剥落自己身上的雪,径直向发言台走去。她打扮得时尚,完全西方人的衣着风格,一头金发斜披在右肩上,低胸装可以看到她那饱满圆挺的双乳,洁白的狐尾缠绕在她的胳膊上,看起来十分柔软。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之前曾露面的太子妃搁下吗?
瓦伦婷换了妆之后,变化真的很大。
“农奴逃亡的问题,是王国面临的最重大的抉择之一啊。”瓦伦婷用女性充满魅力与亲和力的声音,向大家讲道。“我们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国家将难有出路。所以,现在不是拘泥于我们各自的利益的时候,而是要拿出我们的诚意来解决问题,各自都主动让步,保证我们王国的子民们,不再受到非人的待遇。”
“那么究竟如何让步呢?”有的人期望她有什么锦囊妙计。
“首先是控诉者们,诸位庄园主们,你们认为,农奴逃亡的事件中,自己是否也有一定的过错?如果你们认为自己全然没有责任的话,那我真是无法理解,为何涅斯公国等西部沿海公国没有出现逃亡潮?”
瓦伦婷的质问让玛丽安党党徒们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夏兰身上,夏兰只得顺着瓦伦婷的思路回应道:“因为我们在自治领时期,就已经实行了农奴解放!”
夏兰其实不想说出这个词的——农奴解放。正是因为涅斯自治领顺应时代潮流,废除了农奴制,取代以前地主和农民的关系,才使得其获得了新的生命力,封建阶级得以保存。涅斯给予了农民以除了迁徙之外的所有自由,又赶上与西方的粮食交易一直增长,所以领民们都能安居乐业。拥有了自己的稳定私产,而不再像农奴时代一样随意被领主夺去财物,农民们有了惊人的生产积极性!
可是,涅斯能够做到这一切,多亏拥有一个强大的中央权力,解放农奴政策才可以破除封建领主们的特权等重重阻力。而这种废除农奴制的行为,在王国其他领主眼中看来,简直就是异类!这便是为何众领主们都十分歧视涅斯自治领的原因。
“对!农奴解放。”瓦伦婷又一次向众人重申了这个有些刺耳的名词。“只有你给你的农奴以一定的自由和尊重,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逃到城市里去了吧!要想阻止农奴逃亡,庄园主这一方面应当提高农奴的生活境遇才对!”
“你是说,要进行农奴制改革吗?”第二公主不甘心的反问。
“我们也该向北边的领国们学习,对农奴制作一定的改革了。”第八王子埋怨道。“自从土豆这一农作物传播到了东大陆以来,农奴制改革已经成为了不可逆的趋势了!”
看着桌旁放着的午饭,夏露蒂给自己的奶油土豆,奥菲不禁对这不起眼的事物刮目相看。
正因为这种作物的出现,使农奴们不再整日为填不饱肚子而发愁,他们发现自己即使没有领主的庇护与救济,也可以独立生存了。粮食的产量上升,不断涌向城市,使得越来越多的市民可以得到足够多的食物,因而城市人口也不断上升。
总之,一颗小土豆,改变了全世界。
奥菲的思绪回到了会场,她一边放肆地嚼起土豆,一边观看瓦伦婷精彩的发言。
“当然,农奴制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我衷心希望能够在摄政王的权威之下,成立改革委员会,缓慢地推行改革。”瓦伦婷口若悬河,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同样的,庄园主们在承担了农奴制改革后,城市这一方的资本家们,也应当相应承担一些责任才对。”
德莫特紧接下话。“那么,城市商业联盟,愿洗耳恭听,积极承担与农奴制改革相对应的责任!”
奥菲观察到瓦伦婷嘴角露出了安心地笑容,她如释重负地望着蒂莫西,他点头示意,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会场上最重要的一个议题。
而奥菲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彻底打乱了她的人生,她的未来变得模糊不清。
“那便是瑞驰河的问题。”
大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与瑞驰河有什么关系,可那些明事理的人,却都猜到了瓦伦婷的想法,屏住呼吸,听她进一步说明。
“众所周知,瑞驰河是东大陆的第一大河,源起于帝国腹地的耶路撒尼亚,向西南流淌经数余王国,最终在尼洛微的南阪流入中央海。它可以说是帝国的血管,东大陆的象征!”
对于瑞驰河的地位,自不言说,河上一直有络绎不绝的商船,邮船,客船穿梭,是自古以来东大陆最重要的交通水道呢!
“但是,百余年前的大战之后,这条河却变成了没有人管理的状态,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们肆意地通过瑞驰河,倾销他们的商品,夺走我们的粮食和矿产,而我们却无法阻止他们,任由他们破坏我们的经济!仔细看看农奴们逃往的城市所做的工作,几乎都是与瑞驰河上的进出口贸易有关。换句话说,将农奴们从家乡吸收到城市来,然后盘剥压迫他们的血汗。”
瓦伦婷的一番言论之后,在场的人民似乎都开始相信城市过度崛起的根源在于瑞驰河上的自由贸易了。
“所以,我提议,瑞驰河应当回到管理状态,设立海关对贸易进行税收。”
“什么!要停止瑞驰河的自由贸易吗?”德莫特尖叫起来,以示抗议。“你这样的做法是要让城市的经济崩溃。”
“仅仅是限制,而非禁止,因此,我衷心希望能够在摄政王的权威下,成立关税委员会,慢慢地限制自由贸易。”
会议暂时休会在私下讨论之后,进入投票环节。
奥菲一时对瓦伦婷的这两个提议没有多少实感,她并没有建议夏兰投赞成或反对。
“限制瑞驰河自由贸易是无法容忍的,这将严重危害到涅斯公国的独立与自治。”
即使自己是封君之后,涅斯仍旧自以为是自治的吗?看来我这个封君不过是形式上的,受保护的对象罢了。奥菲心中如此想,却叹着气不敢说出来。
“这样推行改革,不是可以有效解决农奴的问题吗?”奥菲望向远处的心情低落的夏露蒂,心中有些羡慕。“能保护自己的领民,不正是领主们的幸福吗?”
夏兰却粗暴的打断了奥菲。
“不,人终究是隔阂和自私的,太天真的人是无法在政坛上生存的。”
奥菲不再理睬夏兰,心想要是基恩在自己身边,一定会赞同自己的想法吧!
她环视四方,见众人都愁容不展,虽然这两项议题是有效可行的,但也正因此,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根本。
瓦伦婷双手合十,闭眼祈祷着。
奥菲正要回去继续开会,却被夏兰拽住,见他神秘地说:“要是一会儿情况有变,一定要马上赶到我身边来,我一定会保护你平安离开这儿的。”
“你又不是我的封臣,无需为我拼命?”奥菲以为他是太神经紧张了。
“不,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保护你的。”夏兰却无比认真地答道。
奥菲也对投票的结果充满了期待,她连敲了几遍槌子。
“那么,首先请对农奴制改革成立改革委员会这一议题进行投票吧!”
结果让奥菲有些失望,因为所有的玛丽安党人都投了反对而朱娜党都投了赞成,但两党的议员人数约为二比一,所以玛丽安党以压倒性票数否决了这一议案。
瓦伦婷有些失望,她觉得自己之前的话都说在对牛弹琴。
这份投票结果在蒂莫西手中时,他也有些失望,不知该说什么好。“希望诸位领主们,即使不接受我的改革,也要像涅斯公国那样,积极地改善农奴地位。”
其中一项议案竟然就这样不了了之!奥菲大概能够猜到,在摄政王平静的表情后,正波涛汹涌。
“那么再请对瑞驰河问题,成立关税委员会这议题进行投票!”
这一次投票结束,不仅全体玛丽安党议员投了赞成,而且还有一些朱娜党员投了赞成,近七成议员表示通过!这意味着蒂莫西自此获得了在王国最大的权力与财富,委员会成员将全部成为蒂莫西的心腹。
瓦伦婷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作出这一历史性宣言。
“我宣布,瑞驰河进入尼洛微王国的控制中,停止自由贸易,开征关税。”
此言一出,两次失利的朱娜党的议员们几乎都要愤然离场,他们全都拒绝签署这份议案,表示自己不承认这完全不公平的翼赞议会作出的决定。
忍无可忍的蒂莫西,终于站起身来,用狮吼一般的音量,向众人吓道:“这个王国的主权归属于我,是否征收关税是由我作出的决定,而不是你们这场议会的投票结果。”
众人一时语塞,这就是翼赞议会与西方议会的最大区别吗?
“我以国王的权威,要求你们服从我!”
“不!你还只是摄政王,而非我们完整的国王!”夏兰近乎挑衅的反驳,瞬间将会场的不满气氛炒热。
正在混乱达到了顶峰之时,租界派来的列席者中的一位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将众人的视线引到了他身上。
奥菲允许了那人的发言,他是西海联盟驻扎在真夜租界的外交大使,名叫道格拉斯。圆圆的眼镜片之后,是一双有着犀利的眼神的双眼,衣着风度翩翩,言谈举止都感觉像是奥菲在大学时经常见到的教授们。
“对于尼洛微摄政王陛下刚才通过的议案,我代表西海联盟表示抗议。瑞驰河作为国际航道,拥有贸易自由权,这是《东大半岛和约》上明确规定的。现在陛下的这一决定,将直接违反和约,这是对国际社会的一大挑衅。”
蒂莫西和道格拉斯两人相互对视,奥菲感到冷冷的恶意。
“《东大半岛和约》签署时,我王国甚至还未成立,因而我们不能遵守未经我们同意的和约。”
“《东大半岛和约》是由东大陆的神皇陛下签署的,难道对尼洛微王国没有约束力吗?如果您公然违约,就不得不与西海联盟兵戎相见了!”
大使竟然当场以战争来威胁摄政王,这是奥菲所没有想到的,怎么事情越发展就越糟糕呢?
蒂莫西冷冷笑道。“既然是神皇陛下签署的约,就请找神皇陛下宣战吧!我停止瑞驰河自由贸易,是得到神耶皇帝准许的!”
这下换道格拉斯大吃一惊,神耶皇帝和神皇是同一人,这岂不就是意味着,帝国正式向联盟宣战了!
帝国觉得,由于瑞驰河自由贸易,致使内陆也难以维持住封建制度,庄园开始破败,于是,代表保守势力的菲利普皇帝,便悍然动用武力,希望打破《东大半岛和约》对帝国的约束。
现在的西海联盟正忙于与南群岛的邾志国交战,想必无暇顾及尼洛微吧!
当朱娜党和玛丽安党都明白了这意味着宣战后,懊悔不已,他们开始对王国之后的走向感到迷茫。
道格拉斯自知西海联盟不会贸然与尼洛微交战,只好收起自己的锐气。但又冷冷地说道:“那么,真夜租界将停止向东大陆出售军火,不管是合法的,或者是最近较频繁的走私的。”
军火走私,这引起了全场的猜忌。
谁?谁悄悄购买军火?谁打算搞偷袭吗?领主们相互猜忌,相互指责,两党之间仅有的一点儿互信也彻底消失了。
“谁走私的军火?”奥菲急切地问道。
道格拉斯咯咯地笑着,用可怕的眼神回应着奥菲。他对着议席上的人们胡乱指道。“你,你,还有你,你们或多或少都购买过西方这些年来量产的制式步枪吧?”
道格拉斯觉得自己这样很不礼貌,于是便将语气放平静,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总之,这一年来,从真夜租界销往尼洛微的军火约有五万支转轮步枪,二百余门大炮,一千把马刀吧!”
听到这惊人的军火数量,所有人都感到恐惧不已,蒂莫西也对这数量出乎意料。尼洛微全国的领主们的常备军队也不过就一万人,战时征君领民参军入伍,也没法提供足够多的武器,而且热兵器的比例也不是很高,仍旧是骑士们挥舞马刀的天下。
而现在,仅仅一年的时间,领主们竟然囤积了五万支步枪,要是爆发内战,战况将会非常惨烈,会将这个国家拖入战争深渊。
蒂莫西自知其中约有一万支步枪是自己购入的,但却仍旧对另外四万支感到大吃一惊!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军阀,却没想到,每个领主的军事力量都有所提升!
要是现在让哪个手握重兵的领主愤然离席返回领国,无异于放虎归山!蒂莫西示意瓦伦婷,只是她从腰间抽出精致的哨子,用力吹响。
不消一会儿,议会卫队的白衣士兵们,便将会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糟糕了!”夏兰叹道,冲上主席台去,将奥菲拽了下来,护在他的身后,而奥菲则由于脑袋的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道格拉斯对瓦伦婷这种暴力的行为表示抗议,却立马被几个蛮不讲理的士兵架着轰了出去。
“租界的诸位,请你们立刻回去,正如道格拉斯先生所言,如果贵国无法接受瑞驰河的决议,可能是要与我国陷入战争状态的。”瓦伦婷将西海人尽数驱逐出会场。
“西海联盟大使的话让我很吃惊!诸位竟然有人犯下走下走私军火此等重罪!在没有走请谁是走私者之前请各位委屈一下,暂时住在王宫吧!”
虽然是这样说,但瓦伦婷在临近黄昏时,便将绝大多数小领主们释放,只留下几十位最有权势的领主。而奥菲,夏兰,夏露蒂都在其中。
在场的人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而蒂莫西本来准备军队包围议会会场,是为了防止会场遭到敌人的进攻,现在自己,却成了威胁议员们的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众人的猜忌与敌视,酝酿了朱娜党与玛丽安党的彻底对立。
入夜后,暴风雪便停了,天气变得十分晴朗,是星光灿烂。奥菲不想和大厅里满腔愤怒的朱娜党们为伍,便独自一人来到大厅之外的小花园里。
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剥夺了自由,自己果然很弱呢!她呵着热气暖手,望向天空中浩瀚的银河。
猛地注意到自己身旁远处有人,很幸运,是夏露蒂,奥菲向她打招呼。
夏露蒂显得有些拘谨,用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奥菲看,充满善意的眼神并没有让她觉得不舒服。
夏露蒂有些没有底气地说:“晚上好。”
“晚上好,王姐。”奥菲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充满期待地问候道。
儿时的回忆已经模糊不清,奥菲只记得儿时的夏露蒂是十分内向的,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不擅言辞这一点,一眼便能看出来。
夏露蒂现在一定很害怕吧,没有人能陪在她身边。
“别担心,我们是无罪的,一定会平安离开王宫的。”
“离开王宫吗?”夏露蒂皱着眉头,苦笑道。“不,无论我是否有罪,都将被一直软禁在王宫吧!”
“为什么这么说?”奥菲无法理解夏露蒂脸上的失落。
“我有时会羡慕你啊,王妹。”夏露蒂自说自话起来。“虽然你吃了不少苦,但却可以离开王宫这座鸟笼,比起我这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要幸福多了吧?”
奥菲从没想过自己还会被人羡慕,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有谁把你软禁了吗?”
夏露蒂沉默着摇摇头。
“是我自己选择不离开王宫的。”
奥菲又一次看到了夏露蒂脸上令她无法理解的失落。
“呐,王妹,要是等你平安离开王宫后,会有人在王宫外焦急地等待着你,迎接你回家吗?”
“我……我一直是住在议会安排给我的议会大楼房间里面的,所以我也不会出宫。”奥菲苦笑道。
“是吗?那么……你也像我一样没有被别人爱着吗?”
“被谁爱着吗?”奥菲心中浮现出了母亲温柔的笑容,嘴里喃喃道。
“那样的话,或许你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自己为自己修筑一个鸟笼。”夏露蒂用垂下的头发挡住自己的脸,悄悄注视着奥菲。
“因为没有人爱,所以才觉得外面的世界没什么意思吗?”
奥菲陷入沉思,自己也是孤苦伶仃,却为何没有对独孤感到过痛苦?
不,我明明是有过抑制不住的悲伤啊,可总会有人来安慰我。
“奥菲利娅,你感到孤单吗?”
奥菲其实是知道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直等待着她的人的,她知道起码基恩一直是如此对她的,可却一直刻意要忽视他,要与他拉开距离。
“大概,我也和你一样,给自己编织了一个鸟笼吧!”
而在大厅里,朱娜党员们,以及夏兰,正焦急地讨论着对策。
“你在王宫里有内应吗?太好了,叫他通知我们的军队,救我们出去!”
“等等,这不就是**裸的挑起战争吗?我们还有和平解决的机会!”
“还有什么机会!摄政王都把刀架在咱们的脖子上啦,假若瑞驰河真的被封锁了的话,咱们所有城市的所有都要破产!”
“但是,我们有胜算吗?帝国一定会派兵来镇压我们的!”
“可我们购买那么多的军火,训练那么多的劳工当士兵,不都是为了做好准备迎来革命吗?”
“革命?你是说要推翻君主制吗?”第八王子叫嚷起来。
“事到如今王权还有什么稀罕的,到时候,王子大人你摇身一变成为参政党党魁,依旧是元首级别的人物。”德莫特劝道。
虽说王权式微,第八王子仍旧想要维护王族的面子。
“王族要继续存在,统而不治,总可以吧!”
“到时候由全体国民公投来决定王族的去向吧!”
“先不说这些,我们是否真的要挑起战争,感觉没多少胜算呢!”
“我们要走做的不是打到帝国,只是抵抗住它的军队,撑到西海联盟军队结束在南群岛的战争,回军支援我们。”
“那就是说,要打持久战了!”
“一旦我们开战,不知北方的斯嘉科琴与卡莱尔会帮助谁啊?”
“是敌是友现在还不好说。”
“总之,这场战争有其必然性,自从先王亚伯拉罕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历史的大潮了。纵观西大陆的历史,亦要有封建帝国,但最终都被强大的资本主义所吞噬。也许东大陆也要重蹈覆辙,但我们起码不能让自己的祖国尼洛微也一蹶不振吧!我们有义务将它改造为和西方国家匹敌的资本主义强国。”
“卡莱尔和斯嘉科琴已经统一,我们不能一直陷在封建斗争的内乱漩涡里。”
“那么,下定决心要开战了吗?”
“已经不是可以犹豫的时候了!”夏兰插入到朱娜党员那惊人的谈话之中。“涅斯公国也会加入战争,站在朱娜党这边。”
“哦!贵邦真有心投身革命吗?”德莫特喜出望外。
“不。我国参战是由条件的。”夏兰卖着关子,郑重地向他们提出。“战争胜利后,涅斯公国要求独立成为完整的主权国家。”
“什么,你是要分裂尼洛微吗?”
“总比还没有分裂,就被别人消灭强吧,只要你们保证我国独立,我国将支援一万人的陆军参战。”
一万人有可能左右战局,决定胜败呢!不管朱娜党员们是否乐意,他们都先满口答应下来。
德莫特叹了口气。“不久,王城将化为一片火海。我们各郡的军队将会集结,围攻这座处于各郡中间的孤岛城市。”
夏兰心满意足,他舒了一口气,又笑道。“总之,当务之急是我们如何逃出去,赶在你所说的围攻王城之前。”
当夏兰转过头去时,却正好和怔在窗外的奥菲四目相对。
奥菲无法相信他们刚才所谈的那些话,真的,要革命了吗?她想起上大学时,基恩老挂在嘴边的话,他相信总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要在尼洛微,乃至东大陆开打了,并且即将要到来。那时她总是对此一笑了之,觉得那只是军事狂的幻想。
可现在,奥菲望着夏露蒂动摇的神情,她相信了基恩所预言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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